被"道德"置换的"爱":论海外华人基督教的儒化困境与信仰出路

引言:问题的根源在于追寻道德与生死

在当代华人社会,无论身处故土还是远居海外,一个深刻的矛盾正日益凸显:一方面是物质生活的极大丰富,另一方面则是精神世界的普遍空虚。随着传统价值体系在现代化浪潮的冲击下逐渐松动乃至解体,许多人发现自己如同漂浮在汪洋中的孤舟,失去了足以安身立命的精神之锚。这种深层的"道德焦虑",促使他们开始向外探寻一种新的、有力的"道德约束力",以期为内心建立秩序,为生命寻得意义。

这种以"寻求道德"为起点的精神探索,并非偶然,而是深植于华人文化的集体潜意识之中。正如思想家殷海光在其对中国文化的深刻剖析中指出的,中国传统思想的主流,在其漫长的演变中形成了以儒家为骨干,融合佛、道思想的实用理性体系。这一体系的核心功能,并非指向形而上的终极关怀或对超验世界的探寻,而主要是为了在现世建立一套稳定和谐的伦理秩序。因此,当华人接触一种新的信仰体系时,其文化本能会驱使他们提出一个首要问题:这个信仰能否提供一套比我们既有的更优越、更有效的道德规范?

对中华文化圈而言,其思想根源无疑深受儒家学说的影响。若摒除政治因素,一个核心问题始终萦绕在中国人的思维中:生与死。然而,孔子的学说并未构建一个如"上帝"般的超验角色。他的理论着眼于解决现实问题,这一实用主义倾向,也成为某种程度上解释了为何中国古代思想催生了技术,却未能发展出自然科学的根源之一。
这种对"解决实际问题"的执着,其意义何在?当儒家试图以入世的态度处理现世时,关于终极关怀的道德任务便部分地交给了佛教,而对命运的推演与测算则归于道家。由此,一个现象应运而生:当知识无法解释某一事件时,"天命"便成了最便利的理由。既然存在"天命",那么能够"计算"天命的"大师"自然就应运而生,为人"改命"的风水、算卦等实践也因此盛行。
你可以这样质问一位算命先生:"我想发财,请你指导,我该做什么?该学什么?"或者问他:"能否预测下周的彩票号码?"他们所能给予的,永远是模棱两可的说辞,最终遁入"天机不可泄露"的托词。然而,何为"天机"?若他真能知晓,为何不为己所用?莫非是畏惧某种超自然力量的惩罚,才选择为你"改命"?
这引出一个荒诞的类比:一个小偷到银行准备行窃,他向大堂经理询问某位储户的卡号和密码。经理回答:"天机不可泄露!但我可以帮你办张信用卡,这样你就能拿到钱,你的命运也就此改变了!"小偷闻言大喜,以为自己即刻便能拥有财富,乐于其中还以为偷到了别人的钱,殊不知接下来大难临头。
这实则是一种悲哀。无论是儒、释、道,在其纯粹形态下,各自都是一个独立的思想体系。而当三者被杂糅成一种所谓的"智慧"时,其结果便是逻辑上的混乱和内在的矛盾。正是这种对三家学说模糊不清的融合,构成了现代所谓的"玄学"或"神秘东方学",不仅在华人世界拥有市场,近年来也吸引了部分西方人士的追捧。归根结底,这些观念与各类崇拜仪式并行不悖,使其得以盘根错节,延续至今。

大多数人是不知道福音的存在,他们会乱相信各种"神明",甚至会融合混乱一谈,这种景象并不是现在独有的。这让我想起了唐牧师某天的讲道内容,那段经文我还记得,如下:

‪使徒行传 ‬17:16 和合本2010
16 保罗在雅典等候他们的时候,看见满城都是偶像,就心里非常难过。


使徒行传 17章 22-31节

保罗站在亚略巴古当中,说:"众位雅典人哪,我看你们凡事很敬畏鬼神。

我游行的时候,观看你们所敬拜的,遇见一座坛,上面写着"未识之神"。你们所不认识而敬拜的,我现在告诉你们。

创造宇宙和其中万物的神,既是天地的主,就不住人手所造的殿,

也不用人手服事,好像缺少什么;自己倒将生命、气息、万物,赐给万人。

他从一本造出万族的人,住在全地上,并且预先定准他们的年限和所住的疆界,

要叫他们寻求神,或者可以揣摩而得,其实他离我们各人不远;

我们生活、动作、存留,都在乎他。就如你们作诗的,有人说:"我们也是他所生的。"

我们既是神所生的,就不当以为神的神性像人用手艺、心思所雕刻的金、银、石。

世人蒙昧无知的时候,神并不监察,如今却吩咐各处的人都要悔改。

因为他已经定了日子,要藉着他所设立的人按公义审判天下,并且叫他从死里复活,给万人作可信的凭据。"

究竟是什么原因动摇了这套看似稳固的伦理体系呢?

自晚清以降,随着西学东渐,那套曾被奉为圭臬的儒家秩序及其价值系统开始全面松动。当个人主义、自由、平等等崭新观念涌入国门,便与原本基于君臣、父子、长幼的差序格局(见下段引用)产生了剧烈碰撞。这对于代代浸润于此文化框架中的人们而言,无异于一场精神上的灾难——过去信以为真的老传统突然失去了权威性,价值判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a.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是所,而众星拱之。" —— 《论语》

b. 我们的社会结构本身和西洋的格局不相同的,我们的格局不是一捆一捆扎清楚的柴,而是好象把一块石头丢在水面上所发生的一圈圈推出去的波纹。每个人都是他社会影响所推出去的圈子的中心。被圈子的波纹所推及的就发生联系。我们社会中最重要的亲属关系就是这种丢石头形成同心圆波纹的性质。—— 费孝通 《乡土中国》

(对于"差序格局"的解释)

我们对中国大陆内的宗教环境暂时不提,因为太过复杂。我们就说对于那些远赴海外求学、工作、移民的华人而言,这种冲击尤为猛烈。他们被连根拔起,抛入一个完全异质的文化海洋中,亲身经历着剧烈的文化休克(culture shock)。此一过程,正是思想家殷海光所定义的"濡化"(Acculturation)。他在《中国文化的展望》中写道:"两种具有不同文化的社群,作持续的、第一手的接触,其结果,遂引起一方或双方原有的文化模式发生变迁。这种历程,便是濡化。" 这种在两种文化间被迫进行的适应与重组是痛苦的,它迫使个体不断在旧有信念和新环境的价值判断之间挣扎、选择和调适,从而催生出强烈的精神与道德重整的需求。

正是带着这一"道德滤镜",许多华人开启了与基督教的相遇。然而,也正是在这个交汇点上,一场深刻的"置换"(The Great Substitution)悄然发生。这场置换的核心是:基督教信仰的基石——那源于上帝、超越人伦、无条件的"爱"(Agape),在被理解、吸收和实践的过程中,被大量地置换成了华人文化所熟悉的那种以人的责任、义务和角色为中心的"道德"(Morality)体系。

这两种精神内核有着本质的区别。"道德",在儒家文化语境下,是人本的、由下而上的,是君子通过"克己复礼"以求"成仁"的自我修养过程,其价值由社会关系的和谐与否来衡量,本质上是有条件的、分等级的。其最典型的例证便是"五伦"——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这套体系清晰地界定了每个人在社会网络中的角色与义务,"孝"是对父母的责任,"忠"是对君主的义务。这种爱与责任,并非普世性的,而是根据关系的亲疏远近而有明确的差等。一个人对家庭的责任,显然重于对陌生人的责任,这是一种以自我为中心的、不断向外推及的同心圆式伦理。看下原文便知:

"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 —— 《论语·颜渊》

此处的"仁",是道德的最高境界,而达成的路径在于"克己"——依靠自我的约束与努力。这套体系最具体的实践便是"五伦",其伦理责任并非普世性的,而是根据关系的亲疏远近而有明确的差等。

"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 —— 《孝经》

将"孝"置于一切道德的根本,这种以家庭为中心的伦理观,自然地将对父母的义务置于对他人之上。

击败孔子根本就用不着圣经,因为小题大做,我们看以下段落:

胡适《我答汪先生的信》节选

汪长禄先生致信胡适,信中提到:

"先生竟把'孝'字驱逐出境,单剩了一个'慈'字……先生岂不把孝字看得太下贱了,并且先生的思想,很有矫枉过正的地方。"

胡适在回信中针对这一批评进行了详细的论述。以下是胡适回应的原文节选,其中直接谈到了"孝"字的问题:

汪先生说我把"孝"字"驱逐出境"。

我老实说,现在"孝子"两个字究竟还有什么意义?前几年我的朋友杨大可的母亲死了,这位杨大可先生是个专门骂人的人,平时对于他的母亲,决不讲什么孝顺。但他的母亲死后,他居然穿上麻衣,拿了哭丧棒,在灵前"顿首"。他的朋友替他做的"行述",也说他是个"孝子"。孔二先生的母亲死了,我们这班朋友送了一副挽联,上面有"母寿未能齐郭母"一个"未能"两个字,孔二先生看了很不高兴。为什么呢?因为郭子仪的母亲活到九十多岁,他老太太只活到七十多岁,所以他心中很难过。我们老实说,孔二先生平时何尝"孝"?何以这时候忽然要做"孝子"?

这种不诚实的"孝子",我是不愿意我的儿子做的。

我要我的儿子做一个堂堂的人,不要他做我的孝顺儿子。

我的意思,要我把我的儿子"人化",——把他当一个人看待。我要他学一点刚毅,学一点能干,学一点有见识。我渐渐的引他,助他,决不强他,教他。我希望他能做一个"他自己",莫要做我的"孝顺儿子"。

汪先生说,"先生既把'孝'字驱逐出境,先生岂不把孝字看得太下贱了。"

我实在把"孝"字看得有点"下贱"。什么"无不是的父母",什么"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什么"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什么"父母在,不远游",——都是"孝"字旗下的屁话!

我的主张,——也是我自己的实行,——是:

(一)父母对于子女,只可自己承认"人道的义务",不可期望子女报答"亲恩"。

(二)子女对于父母,也只可还"人道的义务",不可把父母抬到"天"上去。

我以为"我的儿子"那首诗,并没有什么"矫枉过正"的地方。我生我的儿子,并不是要他来"承重",也不是要他来"养老"。

我生他,只因为我"不能不生他",——这是"生物进化"的连环中的一小节。我生了他,我对他的责任,只是"人道的"责任,——只要把他养成一个"人",尽我做人的能力,帮他自己去"独立"。

至于他将来对我的"孝顺",那是他自己的事,我决不期望他。他若"孝顺"我,我当然高兴。他若"不孝顺"我,我也决不怨他。因为我已"人化"了,我把我的儿子也"人化"了。我们把"施恩""报恩"的债主关系,改成"人道"的、"平等的"、"朋友的"关系了。

我情愿我的儿子做一个"不孝"的"人",不情愿他做一个"孝"的"非人"。

(原载1919年8月24日《每周评论》第三十六号)
现文集于《胡适文存》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胡適紀念館

我可要笑掉大牙了,"孝"这个字的写法就意味着,父母都离世了(入土),作为长子(字下的"子")披麻(土上那一撇的笔画)戴孝(次子和女儿都不行,以前封建社会是这样),这个称呼为"孝"!可是,自从孔子"入场"之后,孝的含义就改变了(如果硬要说孔子一定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代表,我宁愿说他是"扰乱分子",但是不能否认他在中国古代的文化地位,这是既定事实),纯粹成为了无条件服从的含义,其中当然也少不了对君主的服从(或许这才是根本原因)。

再看深刻影响了华人精神世界的佛家思想,其哲学体系无疑是宏大而精深的。它以"四圣谛"为纲,直面"人生皆苦"的现实,并为众生指明了一条通过自身修行以求"涅槃"、从而彻底终结"轮回"的解脱之路。
然而,驱动这整套复杂体系运转的内核,依然是"自我"为"自我"的得救所付出的努力。其基础法则,便是那条铁面无私的道德因果律——"业"(Karma)。关于这套法则的运作原理,《法句经》中有过再清晰不过的宣判:

"恶实由己作,由己还自秽。恶不作由己,由己还自净。净秽各由己,他人莫能净。"

"他人莫能净"这五个字,精准地道出了其"自我救赎"的核心。这在理论上固然催人向善精进,但在实践中,却不可避免地演变成了一场精密的"功德交易"。因为抽象的"涅槃"太过遥远,现实的苦难却迫在眉睫。于是,原初那种依靠"八正道"等艰深法门的"自力"修行,在中国大众的土壤中,逐渐被一种更具操作性的"他力"崇拜所稀释和置换。

说个笑话吧,这事儿就跟一个叫王老三的人一样。

王老三欠了一屁股还不清的巨额高利贷,天天被债主追得鸡飞狗跳,日子苦不堪言。这时候,有人给了他一本《财富自由操作手册》,告诉他只要严格按照手册上的方法,每天坚持学习金融知识、分析市场、省吃俭用搞投资,几十年后就有机会把债还清,还能过上富裕生活。这就是所谓的"自力解脱"。

王老三翻了几页,头都大了,心想:"等我学成,骨头都烂了!"

这时候,他又听说城东有个"信托基金",据说基金经理叫"阿弥陀佛",神通广大。只要你每天啥也不用干,就坐在家里大声喊"阿弥陀佛快帮我还钱",喊得够诚心、够大声,等哪天你这日子过不下去了,他就会把你接到一个叫"极乐世界"的豪华社区里去。那里没有高利贷,环境优美,还提供免费的《财富自由进阶课程》,让你慢慢学。

王老三一听,这可太妙了!于是他把手册一扔,天天在家扯着嗓子喊,喊饿了就去庙里捐两块钱香油钱,算是给基金经理打点一下,心里盘算着:"我这可是在为我的'来世'投资啊!"

至于他眼前欠的高利贷?一分没少。那个高利贷债主叫"业",它可不管你喊谁的名字,账本记得一清二楚。王老三做的,无非是想通过一种精神上的"破产重组",逃避当下的责任,把希望寄托于一个遥远的、无需自己付出真实代价的未来。这笔"信仰"的买卖,算盘打得可精了,可未来在哪?是,佛说,未来在你心里——换句话说,债也在你心里,看你愿不愿意承认。

至于道家,其思想内核本应是超脱于世俗功利之外的。在《道德经》中,老子所描绘的至高境界是"道法自然",是"上善若水",是一种"无为而无不为"的境界。理想的圣人是"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即通过不妄为、不言说的方式来施行教化。这本是一种对人为的、矫揉造作的道德规范的深刻反动,追求的是精神上的绝对自由与对生命本然状态的回归。然而,这一思想在流传和演变的过程中,尤其是在与民间信仰和求仙方术结合形成"道教"之后,其"无为"的内核被彻底掏空,并置换成了一套极为"有为"的功利主义体系。其目的不再是精神逍遥,而是变成了极为具体的趋利避害——延年益寿、躲避灾祸、乃至肉身成仙。

为了实现这一目标,一套精密的"功过格"体系应运而生,其集大成者便是《太上感应篇》。这本小册子将老子那玄妙的"道"彻底矮化成了一位时刻监察、赏善罚恶的天界官僚。请看其原文:

"是以天地有司过之神,依人所犯轻重,以夺人算。算减则贫耗,多逢忧患,人皆恶之,刑祸随之,吉庆避之,恶星灾之,算尽则死。"

"又有三台北斗神君,在人头上,录人罪恶,夺其纪算。"
—— 《太上感应篇》作者不详,道教善书,托称太上老君所授

这里的讽刺意味简直无以复加。原本教人挣脱一切人为枷锁的道家,最终却构建出了一套最严密的、量化的、官僚化的神学监狱。人的头上时刻有"神君"在记录言行,如同被永不休眠的监控探头所监视。善恶不再是关乎本心,而成了一种可以与寿命("算"、"纪")直接交易的筹码。行善不再是"为道日损"的自我消解,反而成了"为学日益"式的功德积累,其背后是深不见底的恐惧——对贫耗、忧患、刑祸、乃至死亡的恐惧。
这让我想起来了以前村里的神算子,他今天扶老奶奶过马路,嘴里念叨的不是"日行一善",而是盘算着这笔"功德"能给自己的"寿命账户"充值几天;明天他看见邻居吵架,想骂两句,又硬生生憋了回去,不是因为他脾气变好了,而是怕天上的"神仙会计"给他记上一笔"呆账",扣了他的"年度分红"。他的人生,从追求"道法自然",变成了一场与神明进行的"对赌协议"。他以为自己在修仙,其实只是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天天盯着自己"信用分"的、最怕死的精神会计。他没能得道,反而得了严重的"业绩焦虑症"。

因此,无论是儒家的伦理表演、佛家的功德投资,还是道家的业绩焦虑,它们尽管形式各异,却最终殊途同归,共同浇筑了华人文化中那套根深蒂固的、以"人"为中心的自救逻辑。在这套逻辑里,神明(无论是"天"、佛陀还是"太上")更像是一位裁判、债主或交易对象,而人,始终是那个需要通过自身努力(无论是道德、修行还是功绩)来赚取拯救、摆平债务、赢得奖赏的主体。这是一条从地上通往天上的路,一条人自己铺就、自己攀爬的路。


与这套以"人"为出发点和终点的封闭系统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圣经所启示的"爱",却是神本的、由上而下的,是上帝在人尚不配、也无能为力时,主动赐下的恩典礼物。这条路,是从天上铺到地上的。这种爱的极致体现,便是"道成肉身"的基督以及祂在十字架上的牺牲。使徒保罗对此有精辟的论述,这几乎可视为对整个"道德置换"现象的预先警告:

"我已经与基督同钉十字架,现在活着的不再是我,乃是基督在我里面活着;并且我如今在肉身活着,是因信神的儿子而活;他是爱我,为我舍己。我不废掉神的恩;义若是藉着律法得的,基督就是徒然死了。" (加拉太书 2:20-21)

保罗在这里明确地将两种生命准则对立起来:一种是"藉着律法得义",这完美地对应了那种试图通过遵守道德规范来证明自己价值的文化心理;另一种则是"因信神的儿子而活",其根基在于领受"祂是爱我,为我舍己"这一事实。若人能靠自身的道德努力(守律法)而成为"义人",那么基督的死就失去了意义,上帝那牺牲的"爱"(恩典)也成了多余。这节经文,正是刺向一切信仰"道德化"倾向的一把利剑,也正是对道德与死亡的正式告一段落。

在此必须澄清,我们罗列并剖析儒、释、道思想中的某些层面,无意于讽刺或攻击任何其他宗教或哲学思想。我们的目的,在于撇清一个基本事实:对于绝大多数华人而言,无论他们身在何处,其思想的底色、价值的预设,乃至情感的反应模式,都已先一步被这套儒、释、道融合的文化给深度浸染。个体是否"真心信仰"这其中的某一门派,这是一个无法也无需进行外部实证的个人问题。然而,无可否认的是,这套混合的文化遗产,已经构成了他们理解世界、安放自我的"预设程序"(default program)。
因此,本文的写作目的,旨在深入剖析这一在华人基督教社群中普遍存在的"置换"现象。我们将重点分析作为儒家伦理基石的"孝道"观念,是如何被用来理解、甚至偷换了圣经中"爱"的诫命。进而,我们将批判这种置换给个体生命带来的捆绑与教会生态带来的僵化,并最终尝试探寻一条回归圣经本源,挣脱文化枷锁,在基督的恩典中重建信仰的未来之路。